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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趣阁 > 聊斋志异 > 第6章 陆判

第6章 陆判(第2/4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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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“古有还魂之说,君既有灵,何不再生?”生曰:“天数不可违也。”问:“在阴司作何务?”曰:“陆判荐我督案务,授有官爵,亦无所苦。”夫人欲再语,朱曰:“陆公与我同来,可设酒馔。”趋而出。夫人依言营备。但闻室中笑饮,亮气高声,宛若生前。半夜窥之,窅然已逝。自是,三数日辄一来,时而留宿缱绻,家中事就便经纪。子玮,方五岁,来辄捉抱;至七八岁,则灯下教读。子亦慧,九岁能文,十五入邑庠,竟不知无父也。从此来渐疏,日月至焉而已。又一夕,来,谓夫人曰:“今与卿永诀矣。”问:“何往?”曰:“承帝命为太华卿,行将远赴,事烦途隔,故不能来。”母子持之哭,曰:“勿尔!儿已成立,家计尚可存活,岂有百岁不拆之鸾凤耶!”顾子曰:“好为人,勿堕父业。十年后一相见耳。”径出门去,于是遂绝。

    后玮二十五举进士,官行人。奉命祭西岳,道经华阴,忽有舆从羽葆,驰冲卤簿。讶之。审视车中人,其父也。下车哭伏道左。父停舆曰:“官声好,我瞑目矣。”玮伏不起;朱促舆行,火驰不顾。去数步,回望,解佩刀遣人持赠。遥语曰:“佩之则贵。”玮欲追从,见舆马人从,飘忽若风,瞬息不见。痛恨良久。抽刀视之,制极精工,镌字一行,曰:“胆欲大而心欲小,智欲圆而行欲方。”玮后官至司马。生五子,曰沉,曰潜,曰沕,曰浑,曰深。一夕,梦父曰:“佩刀宜赠浑也。”从之。浑仕为总宪,有政声。

    异史氏曰:“断鹤续凫,矫作者妄;移花接木,创始者奇;而况加凿削于肝肠,施刀锥于颈项者哉!陆公者,可谓媸皮裹妍骨矣。明季至今,为岁不远,陵阳陆公犹存乎?尚有灵焉否也?为之执鞭,所忻慕焉。”

    [今译]

    安徽陵阳朱尔旦,字小明。他性格豪放,然而一向迟钝,尽管读书勤奋,却未能科举高中,名扬四方。一天晚上,文社聚会饮宴,有人跟他开玩笑说:“你一向有豪放之名,如能深夜到十王殿去,把左廊上的判官背来,我们就凑钱请你喝酒。”原来陵阳有座十王殿,殿上的神鬼像都用木头雕成,妆画粉饰得栩栩如生。东廊上有一尊立着的阴曹判官,绿面孔红胡子,模样特别狰狞凶恶。有人曾夜里听到十王殿两边走廊上传出拷打审讯的声音。凡是进去的人,无不心情紧张,头发都竖起来。所以众人以此来为难朱尔旦。朱尔旦笑着站起来,径直前往。不多时,他在门外大喊:“我把大胡子宗师请到啦!”大家都站了起来。接着朱尔旦就背着那尊判官像进来,放在桌上,手捧酒杯,洒酒于地,敬了三杯。众人看着,个个心惊胆战,坐立不安,都请他还是背回去。朱尔旦再一次把酒洒地,祝告说:“学生狂妄轻率,不知礼仪,谅大宗师不要怪罪。寒舍不远,大宗师不妨乘兴前来找酒喝,请勿为人神界限所拘束!”于是把雕像背回去。

    第二天,众秀才果然请朱喝酒。到晚上,朱尔旦半醉而归,仍然未能尽兴,点起灯自斟自饮。忽然有人掀开门帘进来,他抬头一看,竟是那个阴曹判官,就站起来说:“想来我大概死期近了!昨晚冒犯了你,今天来是要刀斧加颈了吧!”那判官分开浓密的胡子,微笑说:“不。昨天承蒙你盛情相约,夜里偶有空闲,来履行你这位旷达之士的约会。”朱尔旦非常高兴,拉着衣袖催他坐下,自己起来洗杯刷盘,生火温酒。判官说:“天气暖和,可以喝冷酒。”朱尔旦听从了,把酒瓶放在桌上,跑着去吩咐仆人准备菜肴水果。他妻子听说后,非常害怕,劝他别再出去。朱尔旦不听,一定要准备好东西端出来。他跟客人推杯换盏,互相敬酒,然后才询问姓氏。那判官说:“我姓陆,没名字。”朱跟他谈论古代典籍,陆判官反应迅速得就像山谷中的回声。朱问:“你熟悉应试文章吗?”陆说:“文章的优劣我也颇能分辨。阴间诵读诗书,跟阳世也差不多。”陆判官酒量很大,十大杯酒一饮而尽。朱尔旦因为喝了一整天,不觉大醉,身如玉山倾倒,伏在桌上沉沉睡去。待到醒来,只见蜡烛快燃尽了,烛光昏黄,那阴间客人已经离去。

    从此,陆判官三两天便来一趟,他们的交情日益欢洽,还时常同床共卧。朱尔旦把自己的习作呈请陆判官过目,陆总是红笔删削,都说不好。一天晚上,朱尔旦醉了先睡,陆还在独自喝酒。朱在醉梦中,忽觉脏腑微微疼痛,醒来一看,见陆端坐床前,把他的腹腔破开了,掏出肠胃,正在逐一整理。朱尔旦大惊,说:“我和你一向无冤无仇,为什么杀我?”陆判官笑道:“别害怕,我只是替你换一颗聪明的心罢了。”他从容地把朱的内脏放回腹腔后,重新合上,末了用裹脚布把朱的腰部包扎起来。整理完毕,看那床上也并没有血迹。只是觉得腹部有点麻木。只见陆判官把一团肉块放在桌上。朱问是什么,陆说:“这是你的心。你做文章思路不敏捷,可知是心窍堵塞了。方才在阴间,从千万颗心当中,挑到一颗好的,替你换上,这一颗留着拿回去顶那个缺数。”说完起身,关上门走了。天亮后,把裹脚布解开一看,伤口已经愈合,只留下一条红线。从此他文思大进,读书过目不忘。几天后,他又拿文章呈给陆判官。陆说:“可以了。只是你命中福薄,不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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